山河记忆——寻访抗战老兵｜94岁陈继祥：战场传令穿越硝烟 回家生活续写情怀

敬礼

陈继祥在家拉曲胡

□本报记者 胡耀华 文/图

9月8日，秋风飒飒。鲁山县城南环路一小区内，陈继祥老人悠然地拉着曲胡，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就在几天前的9月3日，他与另外5位抗战老兵参加了在市区举行的“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河南抗战老兵英雄大会”，大家一起收看了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阅兵，还即兴写下了“我们现在很幸福”的感言。

家境贫寒 少年参军抗日

陈继祥1931年出生于鲁山县张良镇李法河村。幼时的他，家徒四壁，全家7口人靠租种地主家的土地维持生计。父亲陈自荣长年有病，无法劳动，所有农活几乎全靠哥哥陈继安一人。

陈继祥十来岁时，到处都在抓壮丁，哥哥正值应征年龄，保长三天两头来家里抓人，但哥哥是家里的主要劳力，被抓走的话一家人的生活都成问题，哥哥整天东躲西藏不敢露面。结果租的地又被收回，一家人的生活更苦了。

一次，陈继祥的表哥孔庆堂回乡招兵。孔庆堂当时在洛阳的国民革命军陆军第十五军六十四师一九二团三营八连当班长，与连长刘长捷关系甚好。

这次招兵可顶替名额，孔庆堂带走了村里的3个人，也就是这次，12岁的陈继祥顶替哥哥入伍。

陈继祥至今记得，当时他与几个老乡从张良街上路，途经宝丰、汝州、龙门等地，3天后到达部队驻地。连长看了后，让同去的陈模糊、孔庆云留下，认为陈继祥年龄太小，让他回家该干啥干啥去。陈继祥回应道：“那好吧，我回家继续上学。”连长听后吃了一惊：“你上过学？上的啥学？”陈继祥说自己上的儒学堂。连长让他写几个字看看，陈继祥随手写下“打倒日本鬼子”6个字。连长看了拍着大腿说：“你有文化，那就别走了，留下来在连部当传令兵吧。”就这样，陈继祥加入了国民革命军。

当时部队驻在龙门矬李村，发两身军装，配两颗手榴弹。陈继祥说，那时候每天三顿饭，吃的粗粮有蔬菜，过年时（1944年春节）还吃了顿饺子。

传令兵归连部文秘室领导，每天上午去营部领报纸，中午前分发到各排，下午5点前去营部秘书科领取口令，然后再分发给各排。口令是绝密，不能稍有泄密，所以陈继祥非常小心。

乔装打扮 机智虎口脱险

1944年4月，日军发动了豫湘桂战役。洛阳作为战略要地，成为了日军进攻的目标。

当时第十五军六十四师的任务是据守洛阳城。陈继祥所在的八连的战斗任务是守住洛阳七里河桥，对通信班、文秘班、炊事班等非战斗人员，也每人发两颗手榴弹，以备战斗和防身。

部队到达七里河桥后，挖战壕，修掩体。还动员那里的市民、商人、小贩、工人参加，很快完成了工事构筑。

战斗打响后，日军先是用炮击，接着以一个连的兵力猛攻七里河桥。陈继祥所在连队在日军炮击时进入战壕掩蔽，待日军步兵冲锋时，双方短兵相接，继而展开白刃战。七里河桥白天失守，晚上夺回，反复了7天。

“日军炮火厉害，武器也先进，有时候还有飞机，白天打仗我们不占便宜，只能晚上和他们近距离拼杀。”陈继祥回忆说，他的任务是不分白天黑夜往阵地送口令，冒着炮火穿越战壕，直到完成任务。

“那时候的口令多为政治口号，内容一般都是‘三民、主义’‘民族、民生’‘打倒、日本’‘夺取、胜利’‘保卫、洛阳’等。”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陈继祥仍记忆犹新。平时一个晚上只需一至两个口令，战时一个晚上需要换四五个口令。口令以回令为答复，比如夜间巡逻，突然有人要口令，你就得说出口令内容，如果答不上来或回令较慢，对方就有可能开枪，开枪后不负任何责任。

1944年5月24日，因第十五军战略据点伤亡过重，而且粮弹将尽，援军无望，决定各师向城外突围。六十四师决定在南城门以东选三个突破口突围。由八连（加强连）和九十四师一个连断后作掩护。当晚10时许，突围行动开始。日军发觉后，战斗异常激烈。陈继祥所在的连队与日军短兵相接，展开白刃战。至次日黎明，大部队突围成功。但陈继祥所在的八连与友邻连队200余人被隔绝到一个学校大院子里坚守战斗，激战3昼夜，终因敌众我寡，加之弹尽粮绝，又无援兵，仅存的百余人全部被俘，被日军带走。

当时陈继祥躲在学校的一间屋子里，隔着门缝看得清清楚楚。

敌人将被俘人员带走后，陈继祥脱下军装，换上一件被扔掉的破校服，装扮成学生逃了出来，回到了战前部队驻扎的矬李村。陈继祥说，之后在村民的帮助下，他回到了鲁山老家。

三代戎装 血脉传承报国之志

回到家后的陈继祥，继续回学堂念书。后来，他先后在农会、供销社、工业局和县政府、工会等部门工作。

虽然参军时间不长，陈继祥却深刻认识到了保家卫国的重要性。孩子们长大后，他先后把两个儿子和一个孙女送进了部队。

“我们家现在是真正的军人之家，不仅儿子孙女入伍当兵，二儿媳妇也是一名军人。”陈继祥自豪地说。

现在的陈继祥生活安逸，身体健康，平时喜欢在家拉拉曲胡唱唱戏，还经常骑一辆小三轮兜风。

9月3日，陈继祥被关爱老兵志愿者邀请到市区与其他抗战老兵一起收看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阅兵。电视机前，陈继祥在本子上写下“我们现在很幸福”的感言，道出了曾经浴血奋战的老兵们最深的慰藉。